達嘻愛碎念！

癲癇發作從學校四樓墜下的小朋友，

送到急診的時候腹部還在大量內出血，加上小腦外的硬腦膜下出血。

兩種都是幾分鐘內就可以奪走生命的急症。


但是開腹止血病人一定得躺著開，而小腦的血塊卻得俯臥才能取出。

在沒有可能同時進行手術的情況下，等於是提早幫病人宣告了死刑。


在手術室外，病人的爸爸木著表情聽我們解釋完情況，只是僵硬的點了點頭；

看著他無神又不知所措的眼睛，我真的不確定剛剛他是不是有聽到我們說的東西。

病人的媽媽只是坐在遠方的等候座椅上......

也許是不忍心親耳聽到任何壞消息吧。


回到手術室內，病人腹部的出血已經暫時被止住；

但是不斷從氣管內插管湧出的鮮血提醒我們，他的肺部早就嚴重挫傷，再加上小腦的出血已經是不可挽救的。

任誰來看都知道，這一個病人生命的蠟燭即將熄滅。

他連打開眼睛，多看一眼這個他最後待過的地方也不可能辦到了。


20分鐘後，當我把病人推出去，要轉送到加護病房，家屬已經在外面等著。

剛剛還不忍心過來聽醫師說話的媽媽第一個走了過來。


「小德，不要怕喔！」

「媽媽在這裡，媽媽會陪著你，不要害怕喔！」


說著話的同時，既沒有號啕大哭的哀傷，也沒有痛不欲生的哭喊。

眼睛中流露出來的，只有無盡的憐惜跟疼愛！

就彷彿這是一個媽媽對著半夜怕黑而睡不著的孩子說的話。


她也許早就知道我們剛剛分析的結果：

她其實明白這是最後一次看著孩子沉睡的模樣。

只是跟以往不同，這一次的沉睡再也不會醒來。


但是她還是當作她的孩子只是在睡覺。

假裝明天一到，他又會跟往常一樣醒過來，然後跟媽媽撒驕不想去上學......。


推著床，我不敢再把頭別過去多看他媽媽任何一眼。


進了加護病房，當自動門把病人跟他父母親無情的分開。

鐵門關起來的瞬間，剛剛看似堅強，一言不發的爸爸淚水也終於決堤......。